M仔：走在救助路上的爱心姑娘——腾讯公益项目“关爱生命，善待动物”探访纪实
2017年底，一个名为“关爱生命，善待动物”的项目在腾讯公益上线。项目由一位网名为“M仔”的80后女孩发起，善款由绿会认领。日前，我们联系到了M仔和“关爱生命，善待动物”项目的见证者——爱心人士蒋静，她于2014年底通过M仔收养了一只叫“米花”的流浪小狗。记者随同蒋静一起，来到M仔寄养部分流浪狗的通州寄养小院做项目探访。M仔表示，希望可以通过绝育、防疫减少、杜绝流浪动物的出现，严惩抛弃动物、虐待动物的行为，杜绝无序繁殖，支持制定动物保护法，从根本上杜绝流浪动物悲剧的产生。
2014年，M仔救助了一只名叫“米花”的小狗。
11月深秋的一天，米花和它的四个兄弟姐妹出生在位于北京通州一个部队大院的废弃仓库外，还未睁眼的五只小生命本能地挤到妈妈的怀里，找到狗妈妈的奶头，争着挤着使劲地吮吸。可惜，流浪已久的狗妈妈干瘪的乳头不能喂饱哪怕其中的一只。米花和它的四个兄弟姐妹一生下，就注定了是“流二代”。幸运的是，它们遇到了她——M仔，一个已经坚持4年，义务救助流浪动物的善良姑娘。
当年26岁的M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会相信这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还像小姑娘一样的年轻妈妈，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喂食流浪动物，有条件就抓捕、绝育，想办法找人领养，或寄养在小院里，或者放归。那个时候她就有一个理想——减少甚至杜绝流浪动物，尽己所能，帮助它们。她把除了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都贡献在了救助流浪动物这件事上。
M仔在一片空地上找到了米花五兄妹，她随即发帖寻找收养人，米花幸运地被收养，有了一个家。被收养后的米花，长成了一只傲骄的“小公主”，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漂亮而优雅的小狗，当年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着饿死或冻死的命运。
“这些流浪狗碰上好心人的话，或许能喝点吃点，运气不好就得饿肚子。有时候实在饿得受不了，他们就三三两两地到外面的街道上去要吃的碰运气，如此一来，等待它们的或许就是意外，有被车撞的，也有被打被抓去吃了的。这一群流浪狗其实折射了流浪动物这个群体的生存现状，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到处流浪，到处躲藏，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临。”M仔说。
米花被收养后的幸福生活。 韩相宜摄
为流浪动物们找一个家
M仔真正开始救助，是从一只叫“宝珠”的阿拉斯加狗开始的。
2011年，一位家住密云的朋友给M仔打电话，说有一只生病的阿拉斯加狗被遗弃在公园里。M仔当时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又觉得应该为这只狗做些什么，于是她在网上搜救助的信息，搜到了一个网名叫“金子”的女孩，这个女孩专门做流浪动物救助工作。M仔联系到她，请她帮忙去救助这只狗。没想到，金子真的大晚上地赶到密云，找到了那个公园，救下了那只阿拉斯加狗，还给它起了名字——“宝珠”。遗憾的是，虽然及时送去医院治疗，宝珠最终还是死去了。M仔很难过，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她开始了解流浪动物救助工作。随着关注“金子”发的帖子，她慢慢了解了救助圈的工作，加入了流浪动物救助的行列。
喂养像米花一样的流浪狗，再帮助它们寻找领养人只是救助工作的一部分，是流浪动物比较好的结局。对于大多没有人收养的流浪动物，M仔要找专业的人士帮忙抓捕，给它们做绝育，然后再放归，就算是放归，M仔也会不定期地去喂养，救助圈的人把这种行为叫做“群护”。碰到受伤的流浪动物，她毫不犹豫直接送去医院治疗再绝育;碰到有主人的散养狗，她也会主动去帮忙做绝育，产生的费用都由她自己承担;有时舍不得它们再到处流浪，或者碰上老弱病残的，M仔也尽量将它们寄养在农家小院。
通过各种渠道在网上发帖，寻求领养人，为流浪动物们找家，这些都成了M仔的兼职。M仔说，米花是幸运的。因为大多的流浪狗是土狗，所以被人收养的只是极为幸运的少数，更多的流浪动物命运多舛，一生都未必有一个温暖的处所。流浪使得它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年，不是被吃，被压死，就是被打死、毒死甚至冻死，而家养的猫狗一般都能活到十几岁。
M仔为自己救助的每只小动物都起了名字，这些名字的背后，是一个个难忘的故事。
“四环”是一只在北京四环隔离带中被救下来的小狗。2015年年底，临产的她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看到四环隔离带上有一只无法下来的狗，在穿梭的车流中被吓得一动不动。在产房待产时，她发帖拜托其他人去把它救出来，答应费用由自己全部承担。小狗被救了下来，M仔给它起名“四环”，寄养在了小院。
“小黑”是一只胆小的流浪狗。M仔在北京通州梨园的一个工地上发现了小黑，它虽然不到一岁，可是从小流浪的经历使它特别胆小自卑，总是耷拉着脑袋，不敢亲近人。虽然小黑非常懂事，不挑食，就是白馒头也能狼吞虎咽地吃完，但是胆小的和人有距离感的它至今也没人收养，在寄养小院，我们看到了小黑，给小狗们喂食时，它远远地站着，并不来抢食，直到其它狗都吃完了，它才勉强捡到剩下的一口，可见从小流浪的经历对内心怯弱的小黑影响是多么深远。
（这个女孩是米花现在所在家庭的“姐姐”，她喜欢小动物。在通州寄养小院探访时，这些无家可归的小狗们对她表现出了热情和友好。）
希望网络募捐助自己一臂之力
谈及通过腾讯公益筹款，M仔说，她以前也在“轻松筹”等平台筹过款，因为救助动物的经济负担非常重，仅靠自己个人的收入无法支撑。粗略地算一笔帐，遇到一只流浪狗，找专业人士来抓捕，需要花费200-300元，自己能运输的尽量自己运输，不能运的就找专门的货车来拉，需要花费100-200元，绝育及打疫苗的费用是800元/只。如此一算，救助一只狗的费用少说也在1千元左右。
“救助工作只是个开头，如果没有人收养我救助的流浪动物，那后续的花费更多。”M仔介绍说，如果寄养在流浪动物小院，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寄养费是平均200元/只，包一个小隔间要800元/月，外加70元/只的口粮费。在北京郊区，有大量的流浪动物寄养小院，救助者大多将救助的小动物们送往这些小院，按月给小院的经营者支付费用。目前，M仔已在通州和房山的三个小院里寄养了30多只流浪狗。
粗略算下来，M仔平均每月花销三四千元用于救助流浪动物。因为救助花费了她很多业余的时间精力，单位领导和同事不能理解，M仔为此几易工作，她现在的工作是招标助理，每个月的工资收入税前3600元。她的丈夫也是工薪阶层，收入仅够养家，M仔在经济上很困窘，经常是拆东墙补西墙。欠小院的寄养费，欠医院的治疗费，是经常的事情，她默默地用自己每月的工资来承担平时绝育救助的费用，只有在遇到伤重的动物时，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在朋友圈发起一些筹款。
2018年1月4日，M仔得知街上有一只被人遗弃的小金毛，她赶紧跑去一看，这只小金毛神色暗淡，呼吸困难，据说已经被扔在大街上好几天了。M仔赶紧把它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是肺气肿。救治了五天后，小金毛还是没有救活，安静地走了。治疗和手术费花去了两千多元。几乎与此同时，M仔在工地上救下了差点被送进狗肉馆吃掉的八只小奶狗和狗妈，给这些狗打齐疫苗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说到这些费用，M仔不禁犯愁。但是，令她欣慰的是狗妈和狗宝们再也不用到处为了讨点吃的，天天穿过工地，穿过马路，走在死亡的边缘，至少它们安全了。
“如果看到流浪动物或者受伤的小动物，不救助它们的话，我会不安心。”谈及为何在经济困难的情况下依然要做救助工作，M仔回答说只为求个心安。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出门，因为知道自己的救助费用捉襟见肘。
“真的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收养这些流浪动物，其实小动物，尤其是小狗，都是很愿意亲近人类的。平时有人来寄养小院探访它们时，它们都会很热情，很亲近人的。”
专业救助的根本是绝育和禁止无序繁殖
一开始，M仔只是喂养和抢救流浪动物。慢慢地，随着救助工作的开展，她逐渐意识到，只有做好绝育，杜绝流浪动物无序繁殖，才能从根本上杜绝流浪动物的产生和悲剧。
2016年12月，M仔抓了四只流浪狗去绝育，其中有一只白狗被人打爆了一只眼睛，不仅需要绝育，还要去打针、治疗。等到接它们出院交完所有费用，M仔已经山穷水尽了，她心里暗暗发誓，等有了钱再去抓狗绝育。看到M仔的境况，朋友圈的好友自发募捐了一点绝育金，M仔二话不说，第二天又开始了她的抓捕行动。这下是去她经常去喂食流浪狗的公园，一下抓捕了四只狗一只猫，又将它们送去医院防疫绝育，送去寄养小院。
几天后，一件惨事的发生触动了M仔。一只天天生活在过大卡车的路边的流浪狗妈，带着两只小狗在路边觅食，小狗们穿过马路去找妈妈，结果被车撞死了。M仔挖了个坑将小狗埋了，没想到狗妈妈又刨了出来，把尸体叼到草丛里，守在死去的小狗身边，它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在别人的帮助下，M仔终于将小狗深埋了，而此时的狗妈在草地上疯狂地寻找它的孩子，嗷嗷地哀鸣，而且流下了眼泪。这件事情让M仔更加坚定了救助的信心，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绝育和防疫的重要性比天天喂食更甚，只有流浪的动物少了，悲剧才会减少。之后，她只要凑够一只狗的绝育费就去抓一只狗绝育。
“中国的流浪动物大多出现在一线城市。因为一线城市流动人口多，很多人离开城市的时候把养的小动物随意就遗弃了。”M仔说，目前有很多国家设立了专门的机构负责宠物的收养和绝育工作，有一套严格的监管体系，全程跟踪被收养的小动物。不允许私自买卖动物，更不允许私自繁殖动物。因为举措给力，这些国家流浪动物的数量很少，像德国就基本没有流浪狗，人们从机构领养狗回去都把它们当成是家人一样，没有什么品种的歧视。“绝育和禁止无序繁殖是控制流浪动物的关键。”她一再强调。
不被家人理解的救助工作
让M仔有些失落的是，她身边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并不认可她的救助工作。同事、邻居、救助中遇到的陌生人，甚至于她的家人也不认可。
“有的时候碰到散养的狗，就算自己主动出钱做绝育主人都不同意。有的人说绝育之后狗的性格就变了，有的人骂我是出于什么居心，有的说我养狗是为了吃肉或者卖掉。还有的人嘲笑我，说我是神经病。”M仔无奈地说。
因为家人的反对，M仔做救助工作都是瞒着他们的。周末，她经常借口带着两个儿子出门玩，带着他们去救助流浪动物。大儿子喂狗，二儿子喂猫，是她周末的固定节目，她笑着说遛孩子遛狗喂猫一气呵成。
有人特别不理解地嘲笑她，又没闲又没钱，人都顾不过来，管这些猫猫狗狗的做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很穷，月月都在凑寄养费，但是看到需要救助的动物，又不能视而不见，经常是想都不想就送医院，后续的问题回头再想办法。哪怕是像她说的厚着脸皮筹款，也绝对不让还没断气的猫狗再继续留在马路上受二次碾压。所以每当救助那些甚至血肉模糊的受伤动物的时候，她也不害怕，心里就想着只要能救活就行。
“我自己养过狗，也当了妈妈，看见了受伤的动物无法无动于衷。”她说。
M仔也惦记着被人领养的猫狗，时不时地回访领养人，看看她救下来的小动物是否过得还好。大多数小动物都被领养的家庭当成家人一样善待着，但是，也有一些不负责任的领养者，在它们生病时选择了丢弃。小动物被领养的同时，M仔都会叮嘱领养人，如果不想养的话，随时可以送回来，需要做绝育或者打疫苗的话，都由她来全部负责，负责到底。
一行人到通州的寄养小院探访时，M仔从自己的车上搬下了300个鸡蛋、100多个馒头，还有熬得热乎乎的鸡汤和肉。她将这些食物趁热拌在一起，给小院的小狗改善伙食。一见她来了，小狗们都欢欣雀跃地欢迎她。
“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讨厌流浪的猫狗，爱狗人士和讨厌狗的人经常在网上骂来骂去。”M仔说：“其实互骂是没有意义的。爱狗人士和讨厌狗的人士应该一起来解决流浪动物问题，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我呼吁大家齐心协力，推动绝育工作和禁止动物的无序繁殖，从根本上杜绝流浪动物的出现。”
（M仔在通州寄养小院喂养她救助的流浪狗。每次来到寄养小院，她总是带足了食物，除了自己寄养的狗之外，还喂养其他寄养的流浪狗。她说，只给自己寄养的狗喂食，其他的狗看着心里会难受的。 韩相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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